平西侯心中雖有積怨，可老祖宗開了口，他也並沒有再追究。只是外面的謠言四起，傳入他耳中，更是無比的煩惱。

皇上體恤他，對他格外開恩，所以沒有將林明軒再次派往邊疆任職，只是留在林府當中。

聞氏不想兒子一直呆在邊境，也想讓兒子留下，多次讓平西侯進言，給兒子一個官職，就不用再領兵打仗。

平西侯沒有理會，林明軒更是如此，他覺得府中實在是太悶，遠不如邊境自在，聞氏為此操碎了心。尤其是現在，林致莫名回來，她覺得無論如何也要將兒子留下。

這一天她們因為這件事情差點要吵起來，林明軒覺得留下來，自己和廢物根本沒有區別。聞氏則認為百善孝為先，父母在，不遠游，唯一的兒子理應留在府中，陪伴她們。

更何況現在林致已經回府，林月然更加離不開他。

所謂的不遠游，可能是姐姐不願意讓自己離去，開始還有一些逆反心理的他不再說話。許久才緩緩說道：

“葛老六家的那把火，並不是他自己燒的。我派人去查的時候，當時還有棉絮未燒完的灰燼，和燒不爛的碗鍋盆。若是他真的有心離去，怎麽可能連這些家當細軟都不帶，而付之一炬？”

聞詩聞之震驚：“這些話你怎麽不早說？”言外之意，若是早說的話，就不會出現之前林致回府的事情。

“他所住的地方偏僻，即便知道他被人驅逐，可是天地茫茫，根本打聽不出他的下落。況且林致一直未回府也是事實。”

他的眼中有一種捉摸不透的意味，尤其是在說著林致的時候，全身散發的冷寒也有些令人心顫。聞氏只覺得兒子很陌生，偷偷地去查林致的下落，在自己面前卻未透露一個字。

有時候她覺得兒子怕是真的長大了，再也不是小時候對她依戀時的那種柔情。他的腦中到底在想什麽？

聞氏很不自然地說道：“之前確實有紕漏，但是也已經無法彌補。她既然已經回府，在我們眼皮底下就好辦。”

“我可以聽你的話，留下一段時間，不過之後我要是再領兵，那時你不得阻攔。”好似在談條件一樣。也許兒子真的長大了，能留住他的人，但也拴不住他的心。

外面廣闊的世界才是他更加向往之處。

“只要你姐姐能有一個好歸宿；只要你給我留下一個孫子，那麽不論你去哪兒，我都不會再攔著。

聽到這兒，林明軒只是皺眉，每日耳朵裏盡是這些，母親給他選的女子，個個都是憨頭憨腦，沒有一點姐姐的靈氣和林致的傲氣。

心中最恨林致，可不知為何，見到一名女子便會和她比較，總是覺得要超過她心中才舒服。

他起身將母親往外推：“孫子哪有這麽快，你再等等吧，外面事情這麽忙，別在我這浪費時間。林致之前眾人都認為是和人私奔，離府數月，現在回來，外面也漸漸有了風聲，說她是被人拋棄才回府。你操心兒子的婚事之前，還是想辦法將她嫁出去。人言可畏，這一次要嫁給誰，可由不得她了。”

兒子事情總是做在她的前頭，讓聞氏心中又喜又驚，太有主意，反倒令她這個做母親的顯得無用，更是顯得被動。

在她還在回味著兒子話的時候，門已經砰的一聲關上。聞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，這一雙兒女，沒一個讓她省心。

不光是在府外，就連府裏的下人，也有時會忍不住聚在一起談論。

“這二小姐真不知道她怎麽有臉活下去？聽說當時偷了府中的金銀首飾，去倒貼一個小白臉，過了一段時間，他玩膩了，又叫她回來，這簡直是難以想象。”

“可不是，聽說當時不顧臉面，不顧身份，跪在地上求著那個小白臉，說不要趕她走。那個人就是生得一幅好皮囊，可是肩不能挑手，手不能扛，身子孱弱，花起錢來倒是眼也不眨，幾個月就將兩人拖帶出去的銀子花得幹凈。這一次二小姐回來，怕是又準備想辦法搜刮銀子去貼補。”

兩人一邊議論，一邊驚嘆。說這樣的事情，以前可是從未發生過。

她們說話的時候並不避人耳目，有時候綠繞從她們旁邊經過，還會沖著她說讓大小姐以後也給她找一房好夫婿，這樣她就不用再獨守閨房。

若不是林致一再叮囑她，讓她不必和一般人動嘴，她早就上前去廝打，拼著命也不會讓她們這樣詆毀自己，詆毀小姐。

這一路走，一路抹著眼淚，回到房中的時候眼睛腫腫的。林致低頭看書，脖子有些酸，才一擡頭便見到綠繞有哭過的痕跡，合上書淡淡地說道：

“你又怎麽啦？”

綠繞心中極為不痛快，更加不解：“小姐，你明知道外面流言四起，你怎麽能夠這樣淡定？”

屋中的香味有些淡，林致起身，從頭上拔下簪子，細細地上前挑撥著香爐裏面的細灰：“流言止於智者。若是讓她們得知我很在意她們的話，豈不是讓她們陰謀得成？”

“可是心中這口氣怎麽咽得下去？”綠繞非常不忍心，“難道就讓這些下人們白白地侮辱小姐？”

“我們管不了別人，可是我們能夠管住自己，我們的心不因為她們受到影響，這對她們來說就是最好的反擊。”

綠饒只覺得小姐變了，這兩個月的時間變的不像是以前那般，歸家的她太消沈。從她們眼中，再也不是以前的那種活潑和激情。

現在的她就連笑容也有一些苦澀的意味，她從來沒有說起過這兩個月之間發生了什麽，甚至在自己提到端王的時候，她的面色就像天邊的烏雲，她立刻閉上嘴。

“你不要用這樣的眼光打量我，我沒有變。”像是能夠讀懂她的內心，林致將手中的簪子送到她的手中，“往後無論她們說什麽，你只當做沒有聽見就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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